情绪是人类内在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,但并非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知、理解或表达自己的情感。在临床心理学中,这种难以识别和描述自身情绪状态的现象被称为“述情障碍”(Alexithymia),常被通俗地称为“情感难言”。与此同时,双相情感障碍作为一种以情绪极端波动为特征的精神疾病,也常伴随情绪调节和表达的困难。两者虽属不同范畴,但在实际心理评估中可能存在交集,尤其在使用如双相情感障碍自测量表(SDS)和述情障碍量表(TAS)进行筛查时,更需厘清其差异与关联。
本文将系统解析双相情感障碍自测量表(SDS)与述情障碍量表(TAS)的核心内容、适用场景及其在心理健康评估中的互补价值,帮助读者更准确地理解自身情绪状态,避免误判或忽视潜在问题。
双相情感障碍自测量表(Self-Rating Depression Scale, SDS)尽管名称中包含“抑郁”,但在部分中文语境下常被误用于双相障碍的初步筛查。实际上,标准SDS主要用于评估抑郁症状的严重程度,由Zung于1965年编制,包含20个项目,涵盖情绪低落、睡眠障碍、食欲变化、自我评价降低等维度。每个项目按频率评分,总分可换算为抑郁指数。
需要注意的是,真正的双相情感障碍(Bipolar Disorder)涉及躁狂或轻躁狂与抑郁的交替发作,其专业筛查工具通常包括MDQ(心境障碍问卷)或HCL-32(32项轻躁狂清单)。然而,在缺乏专业指导的情况下,许多人会借助SDS等自评工具作为情绪状态的初步参考。因此,理解SDS的局限性至关重要——它无法单独诊断双相障碍,更不能区分单纯抑郁与双相抑郁。
与情绪波动不同,述情障碍并非一种精神疾病诊断,而是一种人格特质或认知-情感处理风格。最早由Sifneos在1972年提出,指个体在识别、描述自身情绪以及区分情绪与身体感觉方面存在显著困难。这类人群可能感到“心里堵得慌”却说不出原因,或在他人询问“你感觉如何”时只能回答“不知道”。
为量化这一特质,研究者开发了述情障碍量表(Toronto Alexithymia Scale, TAS),目前最常用的是TAS-20版本,包含20个条目,分为三个维度:
TAS-20采用Likert 5点计分,总分越高,述情障碍程度越显著。值得注意的是,述情障碍并非罕见现象,普通人群中约有10%存在中度以上表现,而在某些精神障碍(如抑郁症、创伤后应激障碍、进食障碍)患者中比例更高。
在实际应用中,述情障碍可能干扰自评量表的准确性。例如,一个高述情障碍个体在填写SDS时,可能因无法识别“悲伤”或“绝望”等情绪,而低估抑郁症状;也可能因躯体化表现(如头痛、乏力)突出,误将这些归因为“抑郁”,导致分数偏高。
反之,双相障碍患者在抑郁期可能表现出类似述情障碍的特征——情绪麻木、言语贫乏、社交退缩。但这通常是疾病状态下的暂时现象,而非稳定的人格特质。因此,仅凭单一量表结果判断心理状态,容易产生偏差。
临床实践中,专业人员常结合多种工具进行综合评估。例如,在怀疑双相障碍时,除使用MDQ筛查躁狂史外,也会辅以TAS评估患者的情绪觉察能力,以制定更具针对性的干预策略,如情绪聚焦疗法或心理教育。
自测量表的价值在于提供自我觉察的起点,而非诊断依据。以下是合理使用SDS与TAS的建议:
述情障碍的成因复杂,涉及神经生物学、早期依恋经验及文化因素。神经影像学研究发现,高述情障碍个体在加工情绪刺激时,前扣带回和岛叶等与内感受(interoception)相关的脑区激活较弱,这可能解释其难以将身体信号转化为情绪体验。
此外,童年时期的情感忽视或情感表达被否定(如“男孩子不许哭”)可能导致个体压抑情绪表达,久而久之形成“情感失语”。在某些文化中,强调克制与理性也被视为美德,进一步强化了述情倾向。
值得注意的是,述情障碍并非不可改变。通过正念训练、艺术治疗、情绪日记等方式,个体可以逐步提升对内在状态的觉察力。例如,每天记录“今天身体有什么感觉?可能对应什么情绪?”这类练习,有助于建立情绪词汇与身体感受的联结。
以下情况建议尽快咨询心理医生或精神科医师:
专业评估不仅包括量表,还涵盖病史采集、精神状况检查及必要的排除诊断(如甲状腺功能异常也可导致情绪波动)。早期干预可显著改善预后,尤其对于双相障碍,及时用药与心理社会干预能有效减少复发。
无论是通过双相情感障碍自测量表(SDS)审视情绪低谷,还是借助述情障碍量表(TAS)探索“情感难言”的根源,自评工具的意义在于开启自我对话的契机。情绪并非弱点,而是人类适应环境的重要信号系统。当一个人能够识别“我感到焦虑”而非仅仅“我胃痛”,便迈出了情绪管理的第一步。
心理健康不是没有困扰,而是拥有应对困扰的能力。若你在测试中发现异常信号,请视其为身体发出的善意提醒,而非羞耻的标签。寻求帮助不是软弱,而是对自己最深的尊重。